肖翰身边站着一位瘦高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叫杰夫，拥有美国一所长青藤大学的MBA。他是查理器重的人才，也是投资银行部的主力之一。肖翰在公司实习时曾拜他为师，杰夫也一直在关注中国。两个人常常在一起谈论中国的局势和经济。
爱德华放下电话，肖翰把书面报告递了过去。
“中国市长带领四位成员在加拿大只呆两个星期，我恐怕他不可能谈妥这笔上亿加元的跨国融资业务。丹尼，他出国的时间有限制吗？这位市长能作最后决定吗？”
“政府对出国时间有一些限制。根据我的调查，这位市长是首次把国营企业拿到北美上市，他不可能马上得到政府的批准，他必须做最后的决定。”肖翰说。
“他现在是和80年代的撒切尔夫人一样来出售国营公司的资产，从市场上筹集资金。不同的是，一位是英国的铁腕首相，另一位是中国最早开放城市的市长。他会一直干到底，而不会中途退却吗？他知道海外上市有多复杂吗？”查理问，他一直不太相信这笔业务，英国的首相和中国开放城市的市长，那根本是不能相比的。
“我认为他会一直干到底。首先中间人是加拿大有名的华人大富豪吴云龙和他的两位合伙人，他们已做了很多的前期工作。市长很年轻，也懂经济，据说也很清廉，作为珠江三角洲经济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市长最急需的就是资金。”肖翰说完看看查理，希望得到他的鼓励。但查理以不动声色著称，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中国已开始让外国投资者购买B股，据说明年还有可能将国营公司直接在香港上市。所以市长要赶快行动，夜长梦多。”戴维斯插话说，他也一直在研究中国。
房间里沉默下来，爱德华还在翻看肖翰写的报告。他抬起头看着肖翰，他在思考。肖翰听公司里的人说爱德华的思考像闪电一般地快，他总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丹尼，我看到你报告里有一些很好的分析，中国人最了解中国人。我问你，市长对这次海外上市融资最担心的是什么？”
肖翰对爱德华的问题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其他人也在听他怎样回答。
“我想他最担心的是北美对1992年中国形势的突然变化没有透彻的了解，而是仍然停留在1989年之后对中国的态度上。他还担心会不会有一家真正有实力的证券商来承销股票，筹集到他们急需的资金。”
爱德华还在思考，也是在给其他人时间谈他们的看法。
“市长到北美融资是因为今年初那位八十八岁中国最有影响的老人到广东特区视察吗？”戴维斯问。
肖翰还没来得及回答，查理又问：“我听说这位老人除了桥牌协会主席之外，什么官职也没有。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呢？”
“但是前苏联和东欧发生的巨变，说明经济将决定政治的命运。我猜想中国人想专心发展经济。市长很大胆，也很有眼光。”一直沉默的杰夫终于开口说话了。肖翰赞成他的看法。
爱德华翻出两本《时代》杂志，“美国人在1978年和1985年两次把他评为世界最佳风云人物。我欣赏1985年的一句评语，‘如果他坚持改革，世界也会改变模样。’我想加拿大投资者不必过于担心中国的改革。你们还有其他疑问吗？”
“但愿这位老人活到我们发行中国企业股票的这一天，否则他的离去会使股票跌破谷底。”杰夫说。
“我敢同你打赌，他至少能活到九十岁，”肖翰希望他的话能消除人们对老人的疑虑。
“我还担心中国的新一代领导人，也担心军队。丹尼，中国可是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军队呀！”查理说。
“是最大，可军队难道不想太平、不想过上舒服的好日子吗？”肖翰希望打消查理的顾虑，又不想让他感到自己在唱反调。
爱德华显然不想再讨论中国的形势，他想谈具体的业务。
“我们的三个竞争对手显然也对这笔中国业务有兴趣，而市长又很精明地把三家证券商摆在一起。我们要抢在竞争对手之前结束战斗，我们甚至要抢在华尔街的前面。我听说他们也在开始做中国的业务。”爱德华显然很想做这笔中国业务。
“华尔街可不好对付。我听说第一波士顿和摩根斯坦利都想做中国的上市融资业务。山姆大叔干什么事都想争第一。”查理还是显出他有些保守。
“这倒不一定。加拿大不是在1970年走在美国之前就同中国建交了吗，现在的多伦多蓝鸟棒球队照目前的气势和比分准保会在十月份从美国人手里赢得棒球的世界冠军。那时候布什总统会说：‘这怎么可能呀！棒球可是美国的国球呀！’”戴维斯的幽默引起人们的一片笑声。
肖翰却在那里感到很失望。就在他想告诉爱德华他是多么想参加这笔业务时，他听到爱德华叫他的名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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